1、九月的岭南,依然酷热难耐。
可上一个年份,我并无“溽暑延长线”的切身体验,或仅是此际,人刚从云南避暑归来,还是那会,正长挂十号风球,抵挡着更猛烈的精神低气压?
村上春树短篇集《神的孩子都在跳舞》中,大地震的画面,唤醒了普通人沉睡的心灵地层,他们选择了不一却具体的改变。
尺度更漫长,无法被预测与捕捉的岩层、板块和地质时间,唤醒了蜉蝣一日的渺小悲怆。
类似时刻,更高的经验,总会在人生中的某个瞬间,发生到来(虽然现实中,其频频发生,多在梦里)。
个人的夏日杂感,文学作品的消化应验,拿它们来打开《人海同游》,是一把钥匙,一个方法。
如电影简介文案上所载,片子涉及了两个时空的切错,各自一段借来的时光。
对今日年轻观众,二三十年的时间峰峦,足以制造理解障碍的知觉深谷,以致于所讲所述,显得语焉不详。
当年的打口碟,是一些人的精神食粮,但它们本质上却是集装箱运到低度开发国家处理的洋垃圾。
打口碟,跟它一同走鬼售卖,搁在秘密摊贩,滋养了千万影迷的盗版碟,有相似,却不太一样。
九十年代往返两地的过境司机,他们所具备的货币购买力,在大陆出没,俨然腰缠万贯的富豪。
而说到底了,这批人也就卖水果、装卡车的司机。
那个广东年代,正是“梦的背后”,即《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片尾出现的歌舞画面,泥沙鱼龙,纸醉金迷。
一样事物,一种际会,它们会在不同时空背景下,呈现出来截然不同的面貌,这因缘的理所当然,也容易被错谬为十分突然——正如《人海同游》项目本身,跨越了七年时间。
片尾字幕,从2016年的柏林天才训练营,滚屏持续到了2022年广东在地的基金支援。
而导演蔡杰和编剧王寅,合作更是延续了十年(短片《归省》到长片《人海同游》)。
在大陆青年电影人,尤其是相当不稳定的资本环境及更大的行业生态中,是极少见的流动延续。
破了壳的荔枝,挨了一刀的碟,被咬了一口的生命。
《人海同游》以模糊的前景,略去了父亲的缺失不在场。
它对一名女孩的成长,是多大的缺憾。
想当然耳,一般人都觉得缺憾成自然,自然变习惯,习惯为日常,生命在继续。
或许,主人公麦婉婷摇摆了许多年,终于愿意接受生命的一份馈赠。
她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将婚的,年纪不小了的都市白领。
如此不显眼的社会角色,却背负着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有关果实的秘密。
2金马班底打造的本片,雷光夏的配乐,声音设计效果处理,是《人海同游》的亮点。
与片子同名的打口碟《Borrowed Time》,是以“惦在我心内的一首歌”形式出现。
它的消音,无声,静默,也是一种声音,就像撞到自己,听见身体里的另一个我。
闲来一提,该碟的封套外观,会引发《慕伶,一鸣,伟明》(即《小伟》)与阿彼察邦作品海报的联想,充盈着狂野,漫溢出光盘的热带绿。
在人文地理学家段义孚看来,热带雨林有着令人窒息的生长,繁衍和挣扎,腐烂气息逼人心魄,辛辣的性欲渗进了人的意识。
他置身其中,会感到其对个体的威胁。
有趣的是,发生在南国的《人海同游》,女主肉身游渡到了港岛,天星小轮往返。
又在更大的一个失魂梦中,投身到了更南的,赤道地区的热带雨林。
由于电影制作的时间跨度,那会吃梦的野兽(即马华作家黎紫书《国北边陲》中曾祖父所骑的奇兽),对影迷而言,亦不算陌生。
同样有意思的,是纵观华语青年导演的创作,似乎人物情感的失温,会走向废墟荒村,而升温,会步入莽野雨林。
段老还有一个结论,步入文明开化的千百年中,人类退化最为明显的,是触觉与嗅觉,而最大限度拓展,提升并释放的,甚至此时此刻还在强化,正被AI野蛮入侵的,正是视觉。
电影会成为一门世界语,作为视觉的艺术,不无道理。
如此排列中,听觉,似乎游弋中间,没有被挤出主要感官。
它却在电影中,以声轨的形式,被画面所囊括。
《人海同游》所做的尝试,是声音反过来,包裹画面。
它既有形式上的需求,女主看似在寻找一个男人,其实是在寻找另一个男人。
触发寻找的,就是大梦初醒,汹涌侵袭的打口碟。
而在疏淡形式的风格选择上,雷光夏的配乐,疏,且寂,如同女主的处境不安。
这部电影缺少全景的群像戏,她几乎很少与两个以上的人物,进行对话交流。
咎责爱人把自己落在亲戚中,所做工作是电话里与客户往来。
显然,雷光夏的“惜”与“不群”,与麦婉婷的I型内倾人物性格,还有不断省略的人物前史相契合。
画外音键入的,父亲的信。
哥哥脱口的,记得少年那首歌。
荔枝园,台风雨,打口碟,隔离酒店,果栏街市,不连续的声音,自意识的海洋,记忆的黑洞,游动翻涌而来。
在香港的热气与市声中,麦婉婷被里屋深处,南音演赏所吸引,即是听觉自顾摸索,最终包裹了其他感官体验的一例。
麦婉婷的恍惚失神,与她或许有过的爱情高烧,一消心结的寻父之旅,在人物性格与情感动机上,是协调统一的。
3麦婉婷在走向人生圆满的前夕(这显然也是传统影视剧的结局陈词),似乎又意识到,原来生命中那个缺口,它一直没能补上。
是该把它丢进垃圾桶,还是带上它,去寻找“原主”呢?
即便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原主。
她带上了打口碟,也捎上了自己。
暗地里,她大约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被打上缺口的孩子。
是爱的,春天故事的果实,也是某个人丢下,或遗弃的产物。
离油麻地bc(百老汇电影中心)不远的果栏(九龙水果批发市场),是王家卫《旺角卡门》的重要场景。
有小友一再说,她理解不了古惑仔的逻辑,正如今天的影迷,依然还是无法李鸿其《爱是一把枪》的小黑道逻辑。
但黑道之所以在影视作品里大受欢迎,其实就在黑道之生存之道,本来就没有逻辑。
所谓没有逻辑,也等于它包含了一切逻辑:理想与非理性,暴力或浪漫的,天真的乃至金钱的。
悖论出现了,人们发现更容易在电影里理解黑道混混,却抗拒在电影里接受训导教化。
《人海同游》的潜台词是什么呢。
麦婉婷有她的故事,这就是电影的故事。
但与此同时,电影也推动观众去接触一个发生在热带雨林的人类学家故事,即便它的确遥远,几同痴人梦呓。
同样,落到新填地街的果栏,一个年老,平素不见人影的商贩,褶皱跑遍了江湖。
太保的那张脸,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记忆与梦境最深处的地方,电影还是一张打口碟的故事。
即便这样的故事,随着五条人在《乐队的夏天》走红,已经可以变为成功学励志。
虽有如此多故事,《人海同游》却是选择轻叙事,任由这些故事,气泡上升般的冒出,再随着鱼生出现,令电影打湿,升温,溶化。
一张打口的碟,真会比一张正版的碟,带有更多价值和意义吗?
或许,它真正的意义,不在音乐多几首,还是少几盘,而在于价值和意义,可以在两地之间,或者具体的时间中,完成升华转变。
因时因地,尴尬的实然,却召唤所有人相信美好的应然。
生命打开的缺口(实然),或许更胜于它的丰美(应然)?
今日的土地,受浇于无止境的富足,可富足不等于完美与应然,探囊取物的富足之下,依然有不足——只是不一定以缺口形式出现。
我也似乎忘记了,酷暑之前,九月上半程,广粤地区有惊人一致,无休止的过量豪雨,甚于电影里的雨。
正如北非的洪水,夏威夷的焚火,大自然以酷烈无情的方式,在地表上按下了印记,变成人类社会的缺口,狠狠咬上的一口。
大自然的冷漠,也正如人类所做过的,一再的,变本加厉。
新的印,覆盖了旧印。
这伤痛的新印,也会变成旧的印记。
直到它们,模糊,远去,梦一般的。
梦与梦相连的地方,被咬破的缺口,有生命淌出的汁水。
补充说明:评论中提及的读物,并非有意书袋。
九月份刚好读到,何妨借来一用。
附上书目信息(出现顺序):1、《神的孩子都在跳舞》村上春树 著 / 赖明珠 译/ 時报文化 / 2018-12-42、《我是谁?
》段义孚 著/ 志丞、刘苏 译/ 上海书店出版社 / 2023-83、《野菩萨》黎紫书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 2023-9-1
遗憾的获奖名单
无聊你说导演没有诚意吧,打口碟,90年代婚礼,老照片,贴贴纸的柜子复原的很完美但你要说有诚意吧,故事线几乎没有,女主行为断断续续,行为逻辑基本靠猜。
为什么去找老爸?
是想让他参加婚礼还是解决婚姻的顾虑?
不知道,一转眼就到了香港;未婚夫为什么没去?
不知道;酒店隔离解除是因为疫情么?
疫情影响了哪些故事?
从片尾字幕看是因为疫情,但影响不明,水果攔有几个戴口罩,还不如台风影响大,更别提回大陆时要经历什么;和哥哥有什么故事?
不知道,女主大眼溜晶似懂非懂听哥哥说,不知道还以为失忆了,结果下一幕又哭了出来,究竟记不记得,是什么样的态度,不知道;打口碟男是初恋还是被查时偶遇?
在香港又是不是偶遇?
不知道,只是女主恰好带着碟,又恰好想要扔掉,遇到了又马上捡了回来。
然后可能是不去就要淋死在外面了所以一起回到了破烂租房里;荔枝作为出现在海报上的元素,第一次摘荔枝,第二次在饭桌上,第三次在台风中,理应是有寓意,但是是象征女主缺乏安全感,在风雨中飘摇任人采割还是别的什么,就更不得而知了故事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导演抓紧时间拍的空镜当然映后导演的第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疑问,这是他准备了7年的第一部长片,带着大学生导演毛病的一部长片罢了ps:陈湛文现在疯狂出镜客串,他日成功后肯定是一个黄金配角的佳话,只是可惜现在还没有找到只属于他的角色,加油吧
近年来,以平民视角探讨陆港关系的影视屡见不鲜,如《过春天》、《金都》等,它们往往在紧张的剧情中凸显两地人文环境的差异。
而在《人海同游》这部双城记中,导演蔡杰在这部两段式的电影作品中,凭借编排巧妙的意象系统、各具特色的视听语言、多元深入的人文关怀、空间本位的群像塑造等方式,通过女主角麦婉婷(林冬萍 饰)——一位地道的广州女孩的故事,深刻揭示了广州与香港两座城市独特且相互交织的人文气质。
《人海同游》讲述了这样一段故事:在一场揭露尘封秘密的意外之后,麦婉婷从广州步入她陌生的香港,开启了一场寻觅父亲(太保 饰演)和记忆的旅程。
与戏剧化甚至奇观化陆港人文差异的大多数作品不同的是,本片在很大程度上借助了导演在纪录片创作领域的经验和一个弱戏剧性的故事文本,以“体验流”的影像强调主角对两座城市的主观感知。
而创作者分别采取了不同方式展现这两段体验,为两座城市赋予了不同的角色和情感色彩。
一、城市意象:空间与物件的巧妙编排 对于电影而言,“编排空间”并不意味着全面地、图鉴式地拍摄这两座城市,否则各种地点的主次秩序会遭到模糊,空间只能成为空洞的定语。
对于物件的编排亦然如此。
在这一方面,《重庆森林》是很好的正面案例,王家卫将充满异域色彩的、喧闹繁华的重庆大厦选作影片背景,凭借凤梨罐头等符号,铺设出两段后现代的爱情故事。
本片很好地沿袭了这种方法,凝练地选择了极具代表性的市民空间,并有机地组织了两套以物件为中心的符号系统。
在广州部分,意象倾向于展示其象征性。
如郑板桥在论述意象的时所言的“烟光、日影、露气”,强调意象对经验世界的统摄性。
对于主角麦婉婷而言,广州是她熟悉的、可自由穿行的故土。
在一系列看似随意的车辆主观镜头后,观众得以进入主场景——环城高速边的居室。
象征公共性的汽车噪音涌入私密空间,红色塑胶凳、收纳针线的月饼盒等物件点缀着这处小家——此时的广州是她的广州。
不难看出,摄影机避开了茶楼等公共空间,而是通过一系列常出现于家庭空间中的形象,不断调动观众关于“居住”的生活体验。
与主角共享生活空间,也促使观众代入她的视角,从她的眼睛发觉平静生活下的暗流涌动,更感知到广州平易近人的生活色彩。
到了香港部分,意象更倾向于抒情。
王夫之说:“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
麦婉婷化身异乡之客,即使抵达了狮子山和天星码头等公共场所,油麻地果栏仍然被作为她探寻身世之谜的主场景。
作为舶来品的水果,与英文名“Borrowed Time”(借来的时间)遥相呼应,这也对应着麦婉婷复杂的身世和她身份认同的迷茫。
在另一方面,简易的风向塑料袋与香港无常气候紧密相连,反映出麦婉婷对旧情人不断动摇的心境。
但更多的元素,如食梦貘、Senoi(马来西亚原始民族)录像、泉州南音等,更接近于被一名游人随机观看到的非典型性景观。
它们的“被看见”没有瓦解固有的钢铁森林城市形象,但在一定程度上反证了香港市民文化的多元性。
二、视听双轨:穗港文化的独特表达 影片拍摄期间正处疫情高峰,剧组只有核心主创得以赴港。
因此,本片实际是靠穗港两班摄制团队完成的。
同时,于导演而言,“婉婷这个角色的所思所感”是重要的创作元素。
穗港双方在生活经验和创作模式上的区别,正有利于划分出不同的视觉风格。
广州部分存在着基调上的明暗转折:开场的郊游场景充分利用了暖调自然光,在柔光镜下捕捉出温暖、明媚的画面,突出了人物在自然环境中的闲适与亲密,也令北回归线上炎热、湿润的气候得以影像化。
紧接着,镜头前的居室被拉上窗帘,画面转向暗调。
观众先是感知到安全感。
不久,随着意外发生,一向固定的摄像机转向手持状态,直观交代了主角面对危机时的焦灼,也暗示了这个家庭背后的秘密重重。
其中,长焦镜头和浅景深让人物和背景之间显现出明显的隔阂,暗示着主角和熟悉环境发生疏离,这正是她赴港的内驱力。
一座被本地人生活经验过滤的、亲近又带些沉闷的广州得以呈现。
进入香港部分,影片基调并未因为麦婉婷的初步行动而改变。
阴雨天沿袭广州居室中阴郁的光感,钢铁丛林更带来一抹冷色调。
在出租车和酒店等场景出现了大量封闭式构图,折射出麦婉婷初来乍到的压抑与不自在。
直到她与鱼生(欧阳骏 饰演)重逢,一段画面模糊、剪辑跳跃的闪回桥段使得穗港两城产生叠影。
自此,广州的暖色调也得以移植到香港。
她在当下和过去的体验发生交融,卸下心理防备,以冒险的姿态开展行动,但是,在香港部分,摄影机通过相对更大的景别和景深,从游人视点抓取到更多碎片化信息,诸如街市上形色的市民和琳琅的商品,这符合游人对陌生城市开敞的观看方式,也对应着麦婉婷在探寻前史时的复杂处境。
与视觉方面大有不同,本片声音策略存在着高度统一性。
最有象征性的是麦婉婷戴上耳机的一刻,左右声道先后停止输出。
此类高强度的声音设计遍布全片,再如大量场景一反常规地使用后期声,使得客观空间的许多噪音被剔除,仅仅保留了除对白外一部分具有符号性的声音元素,如广州蝉鸣、车流声,还有香港的电台声、汽笛声。
这与浅景深镜头的运用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即疏远人物与背景,从而使视点牢牢绑定在主角身上,进一步增强了叙事的主观性,使主角的内心世界向外投射,发散地对两座城市进行体验。
三、社会镜像:多元现象的真实反映 电影的社会背景正是在陆港长期泛滥的“两头婚”现象,即长期在两地来往的个体(多为男性)在各地各有配偶和子女。
白雪导演的《过春天》中已经刻画了这样一名典型人物,即廖启智饰演的“勇哥”。
颇有意思的是,本片和《人海同游》都不意在对这种现象进行直接批判,而是对于“两头婚”的父亲进行了最低程度的刻画,转而关注这些配偶与子女的物质和精神境况,从而以更舒展的姿态将之作为一种公共性现象加以广泛讨论。
回归到《人海同游》,泉州南音这一元素的出现,也折射非广东裔赴港移民封闭式聚居现象,关注到了传统港片视野之外的群体,丰富了陆港交流史的文献性影像,这离不开拍摄前期所做的田野调查。
而对于疫情期间陆港交流状态——即封关政策下极少数人员的流动——的展示,即麦婉婷在进入香港后经历的防疫隔离和特殊对待,更像是拍摄阶段中有感而发的即兴记录,这既留存了特殊时期的公共记忆,也体现了“文章合为时而著”的中国文人精神。
无论是前期的深度调查,还是拍摄期的忠实记录,都体现了创作者高度的自觉性,也增强了影片现实主义色彩。
同时,影片还隐藏着一个长久存在的文化现象,即内地人民对香港文化的崇拜。
在前半部的广州部分,麦婉婷从母亲口中听到的香港是心事重重之地,但家中无处不在的打口碟、影碟、明星照片,更突出了香港在麦婉婷心中的梦幻之地的地位。
当社会个体对从未或很少抵达的地区产生崇拜甚至依恋的情绪,这往往会导致文化身份认同的地域转移,引发被转移地区内部文化的分崩离析。
但香港文化的向内传播,客观上促进了改革开放期间内地文化事业的复兴与繁荣,因而麦婉婷的赴港体验更具有寻梦和冒险的色彩。
有趣的是,由于麦父的港人身份,这种血缘和文化身份认同的困境产生呼应,影片的母题得以显现,即一个人自我认知的旅程。
四、人海群像:漂泊中的相遇与别离 本片虽以《人海同游》为题,但从主角林冬萍的视角出发,虽然所有配角和主角都有着血缘上、情感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同时犹如漂泊中遇见的过客,一旦出画便不再返场,并不存在长久“同游”的对象。
甚至在达成“寻父”的戏剧目标后,故事便落下帷幕,不再赘述后续。
当配角的重要性被降低到一个程度,本片对主题的呈现——即上文所言,一个人自我认识的旅程——便会更进一步。
这般奥德赛式的群像建构,在一定程度上剥离了配角的自主性,导致配角刻画单薄,但未必会导致主角视点的僵化。
相反,借方言和身份为纽带,将人物与场域进行深度绑定,一方面有利于对配角形象的高效刻画,增加影片的叙事容量;另一方面通过人物为城市的公共场所赋予性格色彩。
这样的处理方式同样见诸于维姆·文德斯导演的超长剧情片《直到世界尽头》。
但相较于后者神话的、混沌的素材组织逻辑,本片更倾向于以温吞的语调组接通俗视觉形象,用意蕴深刻的潜台词牵引出彼此的微妙联系。
观看者亦在不经意间窥见两座城市模糊的样貌——一座熟悉而温润,一座陌生而喧闹。
看片子的时候,很想要给这个片子定一个主题。
但是很难去定义它的主题,因为它可能没有一个很大的主题。
更多的是某种情绪的流动,地域和空间的切换,人在不同的空间里的状态和际遇。
迟来的青春期,迟来的出走如果要用一个词去概括女主母亲的故事,我想应该是“等待”,是旧屋的那把生锈的钥匙,默默等待20 年,也无人使用。
而如果要用一个词去概括女主的故事,我想应该是“出走”。
平静的生活,因为暴风雨才会泛起涟漪。
找到尘封的打口碟,是少女时期心里扑腾扑腾的爱恋,是乖乖女生活里的唯一一次出格行为。
或许有人会觉得女主找父亲的剧情有些牵强,这件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紧迫,也并不会发生太多故事,无非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寻找、找到的故事罢了。
但我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某个无聊的夏日午后,什么都没有做。
突然决定骑上车,或者走路的瞬间。
在周围游荡、漫无边际,没有终点也没有目标。
出发、出去,就是做这件事情的唯一意义。
这次出发,又是必要且紧迫的。
它是一个女孩 20 年来压在心中的刺,是夜晚想起会默默哭泣的耿耿于怀,是不常出现,但是总在人生关键时刻被反复戳到的痛,比如结婚。
压在心中太久太久,以至于在此刻,就要离开。
其实人生的某一刻,突然的出走都不是突然。
那是一场在心中酝酿了很久,但被无数次压抑住了。
而这次是无数次胆怯后的唯一一次勇敢。
空间的流动,她是谁开头的荔枝园,中间的旧屋、新房,再到轮渡、人类学博士的家、热带雨林、水果档。
故事随着空间的变化进行流转,是一场从现实到梦再到现实的切换。
荔枝园里,女主是一个要处理家庭生活的媳妇。
旧屋里,女主要照顾陷在回忆里的母亲,是一个负责倾听的女儿。
女主可以是任何一个女性,她的脸、她的性格、她的生活是模糊的,她是以某种社会角色存在着的。
而当空间转到轮渡、人类学博士的家、热带雨林,她的脸上逐渐有了颜色,有了表情,有了“意外”和生命力。
在雨中奔跑,在热带雨林里浑身占满泥土。
“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生活没有什么意思”最近很多朋友跟我这样说。
站在原地,日复一日的生活的确让人麻木和失去表情。
而原始的自然、原始的爱,会让人有更多的颜色。
我想,无论是谁的生活,都需要梦和梦幻加持。
最后,故事回到果摊,回到生活。
她又变成了女儿,和父亲好久不见的女儿。
迷人的冒险和梦人类学博士的迷人在于他在过一种特别的生活,一种跳出日常,每天都遇见新的风景和故事的生活。
而他在片中的那句“我也没有多想,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就在风景里了”真的很凡尔赛。
人类学博士和他的故事真的很梦幻,非常纯粹和理想主义。
喜欢他们家的摆设,喜欢那盏微微亮的吊灯,喜欢墙壁上长的植物,喜欢不太清晰的投影。
喜欢他们相对而坐,一起吃面的场景。
那些都是不需要考虑现实,理想中的生活状态。
以某种轻盈的姿态就简单的、原生的活着。
非常喜欢导演把这一段拍得这么梦幻,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啊。
人海同游,是绿色的、梦幻的生活,是雨中热烈的吻,是墙上流动的光影,是要数十秒才热的水汽,是迟到的共听一首曲。
幸好,女孩选择进行了这次出走。
全国艺联上映。
周末场,看得人实在寥寥可数。
我预计最后票房惨淡收场。
之前听闻《人海同游》在各大创投表现精彩,在釜山和平遥也获得好评。
之前看蔡杰的采访,觉得是非常有条理有想法的导演,还有关锦鹏监制,对成片有些期待。
实际观看,还不错。
但又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差一口气。
觉得广东籍的导演,在电影美学上都下了不少功夫,因为和温仕培《负负得正》上映时间离得很近,总觉得年轻潮汕导演们的拍摄素质很高,在试听上都呈现了足够的艺术表现力。
影片的开头是很棒的,在荔枝园里采荔枝的场景,南国的饱和沉绿,掉落在地的荔枝,剥开的白色果肉,土地上的吐沫,隐约平静中的细腻情感涌动。
和后面台风来临时荔枝树的狂暴摇曳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接下来,母亲用女儿和女儿男朋友的名字玩虚拟人生游戏的场景也特别有趣,结合后续母亲身份往事的揭开,有些含蓄的互文。
台风来临后的很多风雨斑驳拍得很有味道,包括香港的上下坡街道,那些杂乱的果栏,雨的声音风的声音,就像关锦鹏说的,把香港拍得很美。
后期调色下了不少功夫。
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
文艺片节奏缓慢没有问题,但太多的克制和省略,显得有些刻意为之,缺少一些更值得讨论的趣味。
出色的声音和影像对应出了叙事的薄弱。
可言说不可言说之意都太简单了。
差了一些立得起来的深刻的神韵。
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中文片名《人海同游》和英文片名《BORROWED TIME》的含义,觉得似乎可以是有效探寻这个电影核心的工具。
关于省港两地之间的故事,一直就有很多的故事可写,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暗潮汹涌。
这部里呈现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港人在穗拥有另一个家庭的潮流,也有时代的无法开口的烙印。
女主角林冬萍虽然有双亮晶晶的眼睛,但总感觉略有木讷,对人物的诠释有些僵硬。
这导致影片前面她在黑暗中的床上哭泣这事看起来特别突兀。
欧阳峻那个角色也是这个问题。
但奇怪的是,孙阳和太保的戏份虽然少得可怜,但非常自然让人印象深刻。
雷光夏的配乐,和二十年前听的雷光夏没有任何区别,可以放在任何一部港台文艺影片里,无甚惊喜的平庸。
和整部影片的整体调性是一致的,有动人之处,但又实在不多。
台風,作為亞熱帶、珠三角、大灣區的生活記憶穿插與兩地之間,這是他們之間的集體回憶,也是他們連接的鑰匙。
這串鑰匙不僅聯繫著親情,還承載著那些虛無縹緲的夢與幻想。
本片圍繞廣州與香港兩地,聚焦於情感流動與自我身份尋找的“複雜”故事。
之所以複雜,是因為導演在影片的呈現方式中選擇設置了部分情節給予觀眾很大的想象空間,無論是關於他者還是自我、關於夢境還是現實,每一位觀眾都能擁有自己獨特的答案。
“在田野調查的地方,地方人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想起列維布留爾曾提到“对原始人来说,客体和存在物从来都不是与其神秘属性分开的,这种神秘属性构成了那个在任何时刻都显示出是复合整体的集体表现的组成部分。
”雖然後續導演也提到用人類學這一元素更多是想挖掘時間與空間對人塑造的影響,但在我看來,這一元素不僅讓觀眾擁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間,同時還能通過“自我”與“他者”的關係使觀眾代入劇中麥婉婷的角色。
她來到陌生的香港,這里有曾經熟悉的老友,一直消失的父親還有無數次想要提問卻悶在心頭的苦悶。
面對同父異母的哥哥,她是一個闖入者,如同她的母親闖入哥哥家庭一樣,對於婉婷母女而言,她的父親也像一名闖入者,短暫停留變消失不見。
在與老友的重逢中,她就像一名人類學家一樣,闖入他的生活,在曖昧的氛圍中聽著從前的打口碟音樂。
音樂作為一種載體讓他們身處夢境般的熱帶雨林,就如老友的自身的田野調查一樣;在雨林中探險,尋找那些片刻存在但也很好的貘。
那些真實留下的腳印👣似乎也印證著兩人在未來發展軌跡的不同。
那段飄渺的回憶很像一段夢境,卻十分關鍵。
這里不僅揭示了導演對於時間的理解,以及解釋了老朋友在回憶田野調查中的那句話“生活時間對於田野的他而言並不重要”。
整個故事似乎解釋了電影的英文名,這一切都是借來的時間所塑造的結果。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塑造了不同的家庭與不同的人生,他們彼此分割,又彼此交織在一起,好像只有台風才能把他們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世界。
對於人海同遊而言,如果從空間的角度來看,珠江水從上往下游,人與人共同生活在一條河流,但卻被各種因素所分割,被地理位置、文化所隔開。
在時間意義上,時間本身就像一條河流,每個人都在這條長河上共游,這是最後大家都被“台風”所吹散,就像那些貘留下的腳印👣一樣,只有片刻共遊也足夠美好。
影片的結局很美麗,也很釋懷。
一起共遊,分開,再相聚,或許是為了尋找某種答案,或者只是為了再見一眼。
就像我們穿過那片霧,穿越了某種掙扎的“閾限”,成為了另一種人。
婷父留下的书信今年HKIFF的意外惊喜是这部《人海同游》。
观影前搜了此片相关的一些推文,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监制是关锦鹏,摄影和音乐分别是黄树立和雷光夏之外,主演和导演都是内地新人。
然后又看到此片拿了广州文旅局去年的项目资金,所以一开始以为只是一部“说好大湾故事”的宣传片,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值。
而近年以广州作为叙事背景的电影很少,上一部是《小伟》,再之前是娄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
看到导演是潮汕人(既非本地也非北方),于是抱着猎奇的心态买的票,看看广州会在潮汕导演的镜下会有怎样的取景叙事。
(以下带有剧透)电影刚开始就贴了表示过审的龙标,仿佛事前的“湾区宣传片”预判已中了一半。
电影开头在摘完荔枝之后第一个空镜是北较场路与环市路路口的路牌,看到这感觉就像初读“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的门客,心想这个路口有什么好拍?
然而随着情节的推进,慢慢意外地发现电影很多处地方都隐藏着对穗港(或称为省港)两地关系的隐喻和思考,“borrowed time”(英文片名)的可一不可再。
人物之间的关系冲突,也隐隐体现着大时代下两地经济文化上的冲突。
作为广州观众,可以感受到这位年轻的潮汕导演在穗港两地的取景上做了大量的前期调研,充满文学性的细腻影像风格,让人叫绝。
电影开场的荔枝,是个很好的比兴意象(荔枝也是本片海报里的核心元素)。
在古代,作为南国佳果,荔枝既能让北方统治者用“一骑红尘”博得妃子一笑;也能以鲜甜多汁的“三把火”慰藉被贬诗人的落魄灵魂。
在片里,于不似预期的台风中飘零的荔枝,是从广州果园到香港果栏再到世界各地的贸易商品,也是北角楼上南音戏曲《荔镜记》中的定情信物,串联起整个剧情。
北较场路的路口,镜头对着的路牌,左转是环市中,右转是环市东。
环市中是80年代前中式现代化建筑的代表(如广州火车站),而环市东的建筑则多是80年代后招商引资带来的港式产物(淘金商圈)。
片中女主(婷)也站在人生的路口,带着浮躁和迷惘。
婷的母亲似乎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在电脑游戏模拟人生中把NPC的名字改成婷和她未婚夫的名字。
而家中意外失窃时,婷母依然记挂着出走多年的婷父,直到发现门口藏着的钥匙早已生锈。
对于往事,婷母时常自欺,对婷有不少隐瞒,随后引出婷带着困惑去香港寻父的剧情。
婷父留下的最后书信,落款日期是1998.9.4——数字调转一下, 把婷母想象成大陆,婷父想象成香港,片中许多隐喻便不言自明。
粤港关系在上个世纪曾经有过亲密的时光:大量港商北上支持广东经济建设;港式娱乐文化(如打口碟)熏陶了一代沿海年轻人;人口流动也产生了很多像片中婷这样的家庭。
而随着时移世易, “冷暖气候同样影响这都市” ,不测的台风正如片中婷兄(陈湛文)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妈当年下来香港做了什么”,粤港关系开始有了隔阂的界河,往日亲密的时光就如借来的,曾拥有但回不去。
一代人有一代人借来的时光,但又如电影尾段那句:“这辈子就算见过一次,也很值得”。
片中还有个细节是陈湛文问婷:1993年的暑假,广州赛马场,有没有印象。
陈湛文说当时他辛苦找回年幼走失的婷,而回到香港看到母亲表情时,又有点后悔把婷找回来。
马场这个意象,令人想起91年夏天华东水灾,香港艺人在跑马地接力汇演筹款赈灾,诠释血浓于水四字。
在这个短视频媒体总是翻炒“东江水”恩情的新时代,像婷这样的新一代广东青年,确实很多都未必知道当年香港人踊跃捐款赈灾的往事。
当下的粤港关系就如人类学博士给婷煮的晚餐:豆芽煮豆泡,难免唏嘘。
而借来的时间,终须要以某种形式偿还。
两日前立场新闻案长达103页的判词里,法官在第99页写到:“他使用的字眼包括「這個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這些於英政府管治香港時形容香港的用語, 這顯示他眷戀英國統治的時代”。
在这个连使用“借来的时间”五字都有风险的“历史的台风时间”里,年轻的潮汕导演(也是前新闻工作者),在人生第一部长片电影中,用极具文学性的方式,细腻而隐晦地去描绘曾于人海同游的粤港关系,可谓十分难能可贵。
电影《人海同游》由青年导演蔡杰执导,讲述了女主角麦婉婷在婚前赴香港寻找多年未见的父亲的故事。
作为18个国际电影节的推介影片,影片以家庭、爱情与地域文化为主题,通过细腻的情绪刻画、独特的叙事结构和富有诗意的影像语言,带领观众踏上了一段情感探索的旅程。
家庭、亲情与自我探索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的缺席是婷心底难以启齿的痛楚。
长大后的她,表面拥有了稳定的银行工作和即将步入婚姻的幸福生活,但内心深处却始终迷茫不安。
男友的温柔以待,难以抚平婷心中的裂痕,她不知该如何进入婚姻和对方的家庭。
夏末的台风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入室盗窃后,母女二人重拾起家中旧物,那段有关父亲的记忆开始从尘封的岁月中浮现。
上个世纪90年代,婷父从香港到广州经营水果生意,结识婷的母亲,一同度过了十年的幸福生活。
但其实婷父在香港早已另有家庭,这种跨越地域的“双城家庭”家庭,在那个年代并不罕见。
尤其是在香港回归前后的经济交汇期,许多像婷父亲一样的港商往返于粤港两地,将家庭关系置于复杂而微妙的暧昧境地。
1998年,游走于两个家庭之间的婷父生意失败,留下一封信后抛妻弃女不辞而别,提及在广州的十年像是“借来的时光”,并不属于他。
这一比喻反映了父亲在双城生活中的漂泊感,也映射出婷在父亲与自我身份认同中的迷失,成为婷成长中的心理负担。
影片主线围绕婷从广州前往香港寻找失联二十年的父亲展开,这不仅是一场物理上的旅程,更是一段心理上的探索。
这场寻父之旅,实际上是对家庭关系与个人身份的双重追寻,犹如一场对过往的回望与对未来的试探。
“时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印记,而真相并不总是温柔。
”从广州到香港,麦婉婷在寻找父亲的过程中,逐渐揭开了家庭的隐秘面纱。
她见到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从哥哥的回忆里,婷了解了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家庭往事,过往的细节映照出母亲未曾显露的裂痕和隐秘,勾勒出了当年父母婚姻中的复杂真相。
影片的另一条线,是婷与旧友鱼生的重逢。
曾在少年时期一同听打口碟的他们被困于香港的台风夜。
漫游香港之夜,二人穿越雨林,在模糊的现实与幻想之间游走,带有浓厚的梦幻色彩与象征意味。
“穿过这片雾,你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穿梭于雨林的雾霭,鱼生穿着婷父的旧衫,现实和幻想的界限被模糊,婷对父亲缺位的隐秘情感和对自我认同的困惑投射于这场雨林漫游。
过去与现在之间情感错位,婷在借来的时光中游离,实现一场人与人、人与城市之间的暧昧共游。
粤港双城地域与时代的交融《人海同游》通过细腻的影像语言展现了粤港两地在地域文化和时代背景上的交融,为影片注入了深厚的情感与时代特质,利用地域差别呈现出主人公的情感纠葛与文化冲突。
广州,作为婷成长的城市,充满了湿润的气息与朴素的日常生活;而香港,作为父亲消失后的归宿,则象征着另一种陌生却充满诱惑的别处生活。
影片运用大量的场景对比,如广州的荔枝园和香港的繁忙街头,展现了两座城市的生活节奏和文化特质的差异。
广州的生活带有某种缓慢的温情,充满了家庭的牵绊与乡土的怀旧感。
而香港则显出了距离感,象征着婷对父亲的未知与渴望。
这种地域上的分裂,如同父母关系中的裂隙。
在婷母的故事里,她为香港茶餐厅没有加蛋的窝蛋牛肉饭而哭泣。
服务员的冷漠和缺少蛋的那碗饭,暗示了她与香港的格格不入,她无法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人,连一碗饭也无法掌控,是她对不被理解的无声控诉。
二十年后,女儿婷赴港寻父同样延续了这种地域与文化的差异。
习惯于移动支付的婷,发现香港的出租车只收现金,婷在这座城市中显得陌生、无助。
母女二人都不过是漂泊在香港的“外人”,即便她们与香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终究难以摆脱被边缘化的感受。
穿梭粤港双城的婷父,与婷和母亲渐行渐远,两个城市代表着两段平行却无法交汇的生活,十年“双城生活”最终以父亲的离开结束。
导演通过这种地域与时代的交融,将个人情感与社会背景交织,巧妙地展现了粤港两地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所面临的身份、家庭与文化的断裂与迷惘。
情感与记忆的诗意咏叹通过对家庭、亲情、自我认知与地域文化的深入探讨,以及对现实与梦境、过去与现在的诗意交织,电影《人海同游》构筑了一部极具情感深度的南国之梦,深浸着夏天的湿润与热烈。
雨林中的迷雾、风雨中的晃动,以及独特的音乐设计构成了一段超现实的旅程。
台风作为影片的重要象征,代表了情感的动荡和不确定性。
八号风球袭港的夜晚,婷和鱼生戴上耳机共处老式唐楼,无声的画面像风眼般寂静,与室外的狂风形成强烈对比,如二人关系中的隐秘与冲突。
在无声的空间里,观众可以填充内心不同的声音与情感,将情感、身份与记忆融汇在一起,形成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诗意咏叹。
茫茫人海,你我共游。
台风下飘摇的红色荔枝,在虚实交错的光影中诉说着难以言明的情愫。
台风过境,红色胶袋随之摇曳,如同荔枝般鲜活,又如颤动的心脏,摇曳着婷的心事,也摇曳着那片不曾抵达的远方。
影片以一个红色塑胶袋在风中摇曳的空镜收尾,象征着那些在情感洪流中短暂存在、随即消逝的微妙片刻。
它不仅是一部关于寻亲与成长的电影,更是一首关于时间与情感的诗,让人回味无穷。
或许,台风过后,红色胶袋会被风吹走,最终被丢弃,犹如人海中那短暂而微妙的相遇与分离。
但只要此刻存在,已于流动中延续。
By aplamrcn一颗饱满的荔枝,一张陈年的打口碟,一场掀起旧事的台风。
乘着八月槎被风旋裹挟而上,婷穿梭在母亲与未婚夫的家之间,驻足在家庭的残余的现在与过去之间,也游离于广州与香港这两块土地的历史之中。
她固执的探寻父亲的所在、家庭的遗痕、他处的可能,这次经历将抚平婷心里未愈的创口与困惑,还是留下新的伤疤?
镜头未曾指明方向,却好歹言出可能。
不乏观众认为《人海同游》整体过多「无意义」空镜的使用,但这一偏纪录片的导向却又在电影后半转向一场东南亚雨林的奇想,似乎风格和结构都无序而不统一。
但我认为,蔡杰拍的始终是「一个人」的故事,他的镜头做到了始终忠于婷酸涩而复杂的情感与处境。
与导演的丰富纪录片经验紧密相关的大幅空镜——城市俯瞰、荔枝树、方便面、塑料袋等,包裹住婷的沉默,作为物品痕迹与环境空间提示她的经历,催化着她的情绪。
比如对婷家家具上破损的水果标签的一个特写,作为做水果生意的父亲留下的印记,也提示着「父亲」、母女二人对父亲的情感与记忆仍渗透在这个老旧的家中,未曾释怀。
婷,一个在循序渐进的生活中温和而被动、恍惚而努力的女孩,有着缺位的父亲,关心中带着冗余的琐碎和苛责的母亲,善良的丈夫,与稍显刻薄的婆家——并不是此时的中国社会里年轻女孩罕见的处境。
生活看似平稳推进却又隐痛阵阵,尽管地毯下藏着的钥匙早已腐烂生锈,母亲却始终固执得不肯放弃破旧的老房与联系方式;她决意在原地等待一个不会归家的人,而只愿意在《模拟人生》的游戏中以女儿的名字构建新生活。
林冬萍饰演的婷像一枝柔韧的竹,熬过了年幼时被人追债、与母亲勉力维生的日子,即将迈向婚后的新生活。
上一代的纠葛似乎就要在这一代翻篇,直到我们目睹婷翻着相册情绪崩溃,才恍悟这个看似情绪冷静的人内心的诸多困顿与不安,才明白她对父亲之离去的情感与母亲一样强烈,只是从始至终隐而未言。
于是,婷看似走出了前一代的阴霾,却依旧着母亲的白裙被风旋卷回故地。
或许是在迈向人生新阶段之际终于攒足了厘清过去的勇气,她去到河之一界的香港,这个一体两面的彼岸。
有趣的是,无论是贾樟柯聚焦山西人的《小武》《江湖儿女》,还是金澄宇完全以日常沪语写就的《繁花》,我们都把方言(或语言)视作与特定地域、特定人群强绑定的重要元素。
但这种关系却在粤港的语境下却被切割错位——说着家乡话的地方不再是归处,而是异乡。
(HKIFF48的映后谈中,导演在普通话与广东话中的切换似乎又是一层现实的呼应)虽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婷却仍在香港格格不入。
她没有电话卡,微信与支付宝支付不再处处适用,摇动的镜头在婷的背影与空景间切换,是一个行走的异客。
她生疏地走在铃声急促的人行道上,在果栏边抓住商贩试图追索「父亲」这几十年的风尘中的一颗飘落的沙。
错位之间,是血缘的钩将婷锚定下来,同父异母的哥哥叫住婷,使她在香港短暂地找到了所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善意的接纳,最后也是哥哥将婷推开,告诫婷香港与父亲都「不属于她」。
婷只能接收哥哥明言的恨意,只能与母亲苦苦等待几十年的父亲擦肩而过,接受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前半日太阳有多暴烈,后半日的雨便有多凶猛,像是用半日蓄势待发,一举向日头报复,以牙还牙。
顾老师说,因为雨下得频繁,人生中不少重要的事好像都是在雨中发生的。
那些记忆如今被掀开来感觉依然湿淋淋,即便干了,也像泡了水的书本一样,纸张全荡起波纹,难以平复。
」《人海同游》又怎么不与黎紫书《流俗地》中湿热的锡都共享着「雨」的温度与意义。
每年六到八月悬挂的风球是粤港人民共享的经验,情绪与记忆被雨水一遍遍打湿又沥干,在昏黑的天、低垂的云里稀薄却又绵延不去。
有什么随着雨珠落地一同敲碎,又有什么在难得清凉的空气中步步发酵。
人在雨雾中穿梭而过,像踏入一场晕眩的梦游,又像重访记忆的迷雾。
在釜山电影节的映后谈中,导演蔡杰提及《人海同游》是更有文学性、有更多解读方法的名字,而英文名“Borrowed Time”则意在直击故事内核。
母亲在一日游中寻觅丈夫却只能失望地重返故常的生活,这是借来的一天,而婷故地重演一场寻觅与离散,又何尝不是短暂拥有了一段借来的时光。
又或许对于母女俩而言,曾经对婷的父亲短暂的拥有才是一场真正的租赁。
而八九十年代时代的台风席卷,人到底要怎么找到一个锚定的归处,我们又该怎么看待曾经拥有的人与爱,如何哀悼丧失?
风云流转之下,究竟什么才是我所有,什么才是「借来」的?
《人海同游》是大陆人视角下广州与香港的故事。
粤港有着相似的地貌、气候、语言文化背景,新世纪前后粤区比内陆地区更深受香港电影、流行音乐的影响,那是一个与相似却又更令人向往的彼岸。
八十年代前后,在香港“遍地黄金”等想象中(如电影《打蛇》的钻石山谣传、《我的大嚿父母》中抛妻别子去香港寻金觅财的康伯角色形象),沿海地区出现赴港潮。
虽未言明,但婷父抛弃妻女赴港大概是生意失败避债,或是寻求水果贩卖业更好的收益。
于是,香港作为一个曾经共享经验的异己,不再只是令人向往的理想地,而又是夺走了至亲的处所。
对婷的母亲来说,一场失败的寻爱不曾让她死心,或许未被确认的背叛亦意味着希望的可能,她一方面放手让婷去过新的生活,自己却更执着地忽略被退回的信件,固守逐渐老旧的房子,与门垫下腐蚀生锈的钥匙,等着那个人回家。
婷虽同样对父亲的离散耿耿于怀,但她的访寻至少有了一个确定无疑的答案。
而电影后半婷与人类学博士看似无稽的一段重逢与雨林探险,在我看来是导演仁慈地给予婷的另一个出口。
重复的无往而归未免残忍,风旋带来的黑雨使梦境延伸,婷同旧友一同来到南国之南的雨林,与记忆中的他在想象里同游。
滚滚的雨珠落在圆硕的叶片上,婷眼睛亮亮的拨开枝杈一路探寻。
虽然终究需要回到平静而压抑的台风眼去与父亲见面、去处理陈年的伤痕,但好歹婷见到另一种探险的生活、属于世界的另一处「南方」的景色。
于是,在粤港以外,导演似乎也在思考世界性的经验。
这是我认为雨林这场戏不仅对婷的情感,也对整部电影的视角有所升华的原因。
我也很喜欢这场似虚似实的戏对「风旋」天气的氛围加成——台风天就该自由而强烈,适合幻想与远游。
早在2014年的短片《归省》中,蔡杰就讲述了一个同样叫婷、同样由林冬萍饰演的广州女孩的迁徙故事。
而在不同的映后谈与采访中,导演也多次说到很高兴能看到越来越多非大城市的导演用方言讲述来源于身边的故事,也说他对「南方」的灵感远未枯竭。
我也非常庆幸能在当下看到这样一个充满「广州」体验的,关于地域、家庭、离散的细腻叙事——所谓「广东新浪潮」最终能否形成,或许要看同区域导演的共同创作,但我非常愿意用此称呼《人海同游》,也期待蔡杰导演的之后的作品。
朋友补充背景资料才知道这电影拍了非常久(据说16.17年就开始准备)。
近几年看香港电影总有一种又新又旧之感。
一部分旧来自于“怀旧”,或许因为曾经的香港太过辉煌 如今的怀旧在每个沉迷港粤文化的人心里都像是卡进喉咙的鱼刺 吞吐不得 不吞吐也不得,同样觉得“旧”的是节奏的缓慢,一种城市里再难见到的怡然自得(连在香港这样的飞人城市,也有难得的慢叙事,和鱼生逛菜市、出租屋中调热水器的戏太美妙了),像映前主持人说那样,这是一部非常“安静”的电影,拍的人和看的人都没法浮躁。
但旧≠过时,它的当下性不仅仅在若隐若现的口罩元素,也在于一种集体回溯的驱动力——评论里提及白塔之光的寻父,我也想起昨天看的里斯本丸沉默,我们为什么怀旧?
为什么要找寻我们来自何处?
英文片名borrowed time已经回答得非常妙,我们希望在一段借来的,或者说幻想的时光里活一活;而中文名的人海同游则更雅,既是某种跨时空的邂逅,又是我们终将回归人海,但不妨碍我们邂逅。
横山克也救不了
横山克yyds
短剧风,几分钟不同的cp线表一次白。莉子还是很好的,很温暖的一个小女孩。
第一集速刷,栗子颜值在线,就是剧情和咲坂伊绪漫画一样温吞
经典校园小言剧啊,连打光都很套路,get不到任何cp感很难看下去。
很久没看过这么无聊的青春校园爱情剧了,滤镜堪比内鱼劣质现偶剧,把脸部轮廓都磨没了,角色都跟假人一样。每个人都像是在做自己,完全看不出彼此“爱意”。最重要的是接个吻还要借位,演不了就别拍呀!上次看到这种借位吻还是《脱轨》的存子……另外,每一对都没cp感是怎么做到的。女生漂亮但演技寡淡,男生稠漏且演技做作。最后,剧中角色各个眼神疲惫,像是工作了多年的牛马,校园题材可不可以让真正的十代来演?日娱应该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年龄段的若手吧。
好可怜的福本莉子
给莉子接点像样的,拍的什么玩意
蛙一样的男主有这么多梦女吗?要让栗子和所有杰尼斯的合作青春爱情个遍吗?能不能让栗子换下校服一次。。为了元纪和莉子看完第一集,就这样吧。浪费横山克的音乐。